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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情人包養網】最后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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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題記:生活不是故事,更不是童話,但故事和童話卻在每天伴隨和感動著我們的生活。

  這是一個發生在新世紀初的動人故事。盡管已經過去了好幾年,但每每翻看,都能讓人流下激動的淚水。假如你想親眼見證一下人間是不是真的有一種愛情叫做生死相隨,那麼就耐心地往下看吧!

  (一)
  正如大家所預料的那樣,故事的主人公是一對年輕的戀人。但是與別的故事所不同的是,故事的主人公裡既沒有帥哥,也沒有美女,當然也沒有大家所認為的那種浪漫。

  先說男孩兒。他叫藺志偉,二十四歲,濃眉大眼, 1.80的個子,身高體壯,雖然一點也不乏男子漢氣質,但絕對不是漂亮女孩兒所崇拜的那種白馬王子。他的性格呢,也屬於比較隨意的那種——大大咧咧,愛說愛笑,愛玩兒愛逗。要說做哥們兒,他可真是個不錯的人,大家都公認他重感情,講義氣,誰有了發愁的事兒他都想伸手幫一把。但是,人無完人,長相還在其次,他最大的毛病就是愛玩兒愛喝酒,天天和一群哥們兒滿世界瞎跑,雖然沒給父親惹出什麼亂子,但也著實讓老人操心不少。      

  這其實也不能全怪他,為什麼呢?明擺著,父親是當地有名的企業家,家裡的廠子,那規模別說在當地,就是在整個北方的家具行業裡,大概也算是名列前茅,所以不太誇張的說,家裡外頭從來都沒缺過錢花,基本上是想要什麼有什麼。志偉的母親早年去世,,他又是獨子,做父親的眼看自己一年比一年歲數大,能不疼愛孩子嗎?但是,就像很多父母一樣,他對志偉的愛確實有點過了頭。花錢的事兒自然不在話下,愛怎麼花怎麼花,就拿志偉上學的事情兒來說吧,還是在上高二的時候,由於貪玩兒,志偉就因為學習成績不好,經常挨老師的白眼兒,所以從某一天開始,學校就很難再看到他的影子了。不是他腦筋不夠使,天生太笨的緣故,而是他爸爸整天忙,沒空兒管他,他瞎跑慣了,在學校總覺得太受拘束,加上學習成績總上不去,他也就沒了信心,所以才懶得到學校去了。其實,照著他一點就通的聰明勁兒,再加上會來事兒,會說話,如果一門心思把精力都用到正事兒上,也未必就比別人差多少。雖然別人,包括他自己也這麼認為,但畢竟還是玩兒的誘惑力大一些,所以不管誰勸,他到底還是沒有再回到學校去。幸虧父親知名度高,面子足,學校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才讓志偉最終混了個高中畢業證。

  畢業以後,志偉就更像一匹野馬,天天跟一群酒肉朋友混在一起。好在的是,他天性善良,人也機靈,雖然也折騰了一些錢,倒也真的沒有惹出什麼是非來。就這樣,他從十幾歲開始,玩了好幾年。後來,在他二十一歲的時候,父親為他在一家木材廠找到了一份辦公室的工作,本來是想讓他多少學點兒手藝,也有個地方好好管管他,讓他不至於太隨意。結果可想而知,他在廠子三年多的時間裡,平時不是拉著工友們去喝酒,就是天外飛仙似的幾天幾天地看不到人影,干嘛去了啊?玩兒去了唄。多虧那廠長是他爸爸的朋友,說了幾次沒見效果,也就任他去了,反正廠子裡也不缺他一個。他當然就更落了個自由自在,何樂而不為?

  說到這兒,咱們再說說那女孩兒。她叫李可盈,比志偉小一歲,是華北某大學電子系計算機專業的一名畢業生,現在在一家電腦公司上班,在家裡也是一根苗兒。可盈雖然說不上漂亮,但身材苗條、皮膚白皙,清純可愛,和其他女孩兒相比,倒也不錯。最主要的,也是最令她父母自豪的,就是這女孩兒非常聰明,非常有才華。比如,圓周率那麼枯燥,那麼難記,她能不費吹灰之力地背到小數點兒以後上百位。此外,她還能寫能畫,有著一副清脆動聽的好嗓子,這可是一般女孩兒所沒有的呢。大家都說,這肯定是她教美術、教音樂老師的父母遺傳的結果,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孩子會打洞,這是最簡單的道理嘛。呵呵,不管大家說的是真是假,反正老兩口子一聽別人提起她的閨女,臉上都是自豪得樂開了花兒!

  可是高興歸高興,又哪個父母沒有發愁的事兒啊?有點孩子脾氣倒是小事兒,眼看閨女二十好幾了,說媒的踏破了門檻兒,可是她偏偏就是喜歡上了藺志偉那小子。你說那小子有啥好的,整天吆五喝六、東跑西顛兒,跟著一群狐朋狗友膩歪著,連個正經班兒都不好好上。雖然他們家條件兒好,可這樣的公子哥將來靠得住嗎,保不准那天就惹是生非呢,閨女跟著他,那可是真有點兒不放心啊。不過,自己的閨女自己知道,她從小心高氣傲,倔強執拗,想要說服她,估計大概也許差不多基本是沒門兒。反過來說,他們也真的心疼閨女,閨女那麼聰明,那麼有才,或許不會看錯吧,興許志偉還不想自己看到的那樣呢……反正,不管怎麼說,他們也不怎麼管閨女的事兒,孩子大了,翅膀硬了,只要她喜歡,那就順其自然吧!

  其實,也不怪老兩口子不適應,現在的年輕人哪個沒有點兒個性啊?就說志偉和可盈他們倆吧,其實要拿他們的脾氣秉性、學歷修養等各個方面來說,照常人來看,是怎麼也到不了一起的,可他們偏偏又到了一起,這也許就是緣分吧。

  先說他們的相識,就像許多戀人一樣,他們的相識純粹是偶然的因素。志偉不是愛喝酒愛玩兒嗎?他們的相識就是由這個引起的。有個周末,他和他的朋友們吃完了飯,覺得很無聊,就有人主張去歌廳唱歌,這也叫投其所好吧。志偉最愛唱歌了,你還還真別說,他文化水平不高,一副好嗓子在他所交往的小圈子裡,可是很少有人比得上哪!很多朋友聽了他唱歌,哎呀這個驚訝的啊,都說,你怎麼不去參加中央電視台的“非常六加一”啊,真是可惜了啊!志偉哈哈一笑,被人誇哪有不高興的呢,但是他還不知道自己啊,就他的性格,就他那耐性,估計別人抬他抬到半道上,他都得煩死,更別說還要比賽呢。自己就愛玩兒,才去不去受那個鳥什子罪呢。所以,不管大家說什麼,他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全沒當回事兒。

  奧,有點兒跑題了吧?那咱們就接著說他們倆的相識。那天,志偉他們剛到舞廳,還沒進包房,偏巧就遇到了三個朋友,兩女一男,其中一個女的就是李可盈,你說有意思不?既然遇到一塊兒了,志偉是要臉兒的人,兜裡也有錢,結果大家當然是當仁不讓,給他個機會唄。結果三唱兩唱,兩個情竇初開的年輕人立刻就有了那種感覺。啥感覺啊?看看你,笨死了,青年男女之間你說有什麼感覺啊?喜歡唄!再加上志偉會說話、會來事兒,一下午三四個鐘頭的功夫,可盈就甘心情願地把手機號、家裡的地址都奉獻給志偉了,生怕下次聯系不上他,直逗得一塊兒玩兒的幾個人笑彎了腰。

  (二)
  初戀的感覺真的是非常美妙呢,總讓人拿得起,卻又放不下,有時候就連喝口水、照照鏡子時,眼前也會浮現出戀人的笑臉。熱戀中的志偉,不知不覺地很少在朋友們面前露面了,他那些不知道內情的朋友開始還以為他出什麼事情了呢?最初的幾個月裡,志偉和可盈幾乎天天膩乎在一起,誰離了誰都受不了,你愛我、我愛你和生死相隨、天荒地老之類的話都不知道說了幾籮筐,要用如醉如痴來形容他們,那是一點兒也不過分。終於有一天,兩個純情烈火的年輕人在一次長長的親吻和擁抱之後,背著父母偷偷私定了終身。定情那天,倆人如膠似漆,結果害的天上的星星都捂住了眼睛,地上的花朵都羞彎了腰。後來,志偉又偷偷花錢,在一個離家和離單位都比較遠的地方租了一間小屋,而且一租租期就是三年。兩個人相約,只要都能跑出來,又不至於被家人懷疑的時候,他們就來這裡,好好打扮這個屬於他們的“家”,一起來過屬於自己的“生活”。 你說他們倆膽子大不大?可現在很多年輕人都這樣呢,有啥辦法?

  可是,當愛情的狂熱告一段落以後,兩人的差異也開始慢慢顯露出來。可盈還好說,她把一切都給了志偉,自然是志偉走到哪裡,她跟到哪裡,不管誰說什麼,她也聽不進去,每天想的就是和志偉在一起,關心他這,關心他那,死心塌地得都不能再死、不能再塌了。但志偉不同啊,他向來無拘無束,就愛這兒哪兒的跑。戀愛的初期,他這個的毛病還能自覺不自覺地忍著。可是,自從他們結合以後,他就把可盈當作了自己媳婦,既然是媳婦,當然就應該順著他、聽他的是吧,所以後來他也不管可盈喜不喜歡,願不願意,總之,喝酒憋不住了,唱歌憋不住了,瞎跑更憋不住了,他又和那群朋友混在了一起。他倒不是故意的,只是過去習慣了嘛,現在老毛病又犯了啊。

  心高氣傲、柔情似水的可盈,眼看自己的戀人越來越不著調,陪著自己的時間越來越少,有時居然連為他好、勸他少喝酒之類的話都充耳不聞了,她能不生氣、能不傷心嗎?更有甚者,有一次,志偉喝醉了,居然讓別人給送到了他們租住的小屋。你說可盈心裡這個氣啊。這可是他們倆的小屋,說好了誰也不告訴的,何況送他的人裡邊居然還有個女孩兒。所以,當時她一把志偉推出去,一張白白嫩嫩的小臉兒都氣紫了,一轉身就跑回了父母那裡。從那兒以後,連著一個星期都沒搭理志偉。

  志偉酒醒了,知道自己錯了,自然是獻殷勤,說好話,三番五次,五次三番地使勁哄唄。哈哈,戀人終究是戀人,一天不見都想得不行,何況是好幾天呢!第七天頭上,雖然可盈嘴上還裝模作樣地說著不理他,可心裡那裡又有哪一個時候放得下他呢?她才舍不得真不理他呢,他可是她的心尖兒啊。而且,思念的滋味也確實不好受,拉心拉肝、顛三倒四的,她早就憋不住想去找他了。於是,結果就是:志偉指天對地發誓,嬉皮笑臉地哄她,可盈裝模作樣、嚴厲之極地警告他,下不為例,再有這樣的情況,就和他拉倒。再接下來,可想而知,兩人連打帶鬧、破涕為笑、柔情纏綿之後,一切不愉快都煙消雲散,他們又和好如初了。你說這年輕人可咋好啊,真是的!

  (三)
  對於志偉和可盈的事,可盈的父母無可奈何,藺老爺子就更說不算了啊!誇張一點兒說,志偉的情緒簡直就是老爺子臉上的晴雨表,誰不高興,也不能他不高興;誰高興了,他不高興,那也不成。所以,志偉喜歡可盈,喜歡就喜歡唄,只要兒子高興就成;倆人在外邊淘氣,淘就淘唄,誰沒從年輕時候過過啊,這說明孩子有能耐,有福氣呢。你就瞧瞧,也不光年輕人這樣,做老人的也有意思的很呢!不過,說句良心話,老爺子其實很喜歡可盈呢,那孩子多才多藝不說,還特別懂事兒,每次來家裡,不是給志偉洗衣服,就是幫著家裡做飯,還叔叔、叔叔地叫著自己,說出的話,都沒有那麼好聽的。所以,老爺子高興啊,嘴合不攏了,志偉有這樣的媳婦兒,什麼門不當戶不對的啊,老爺子都恨不得把家裡的存折都送給可盈,愛買啥買啥唄,反正早晚不都是人家的嘛!只可惜可盈說啥也不要,可盈說她在乎的是志偉,不要錢,因此老爺子也只能作罷。總之,可盈他們在一起,從雙方家庭來說,倒真的沒有遇到過什麼阻力,兩人下一步,就打算向兩邊老人們提提結婚的要求了。

  不過,那之後有一段時間,志偉總覺得自己的父親心事重重的,問他,他也不說,總說沒事兒沒事兒的。志偉大大咧咧,無憂無慮慣了,所以並沒有太在意,一看父親不高興,就想結婚的事情反正也不著急,以後挑個父親高興的時候再說吧。所以,不管可盈心裡多著急,他還是該咋玩兒咋玩兒,該喝酒喝酒喝酒,一切照舊唄。可盈一看這架勢,也沒啥好辦法了,反正自己都是他的人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吧,等兩天就等兩天吧。就這樣,他們結婚的事就耽擱了下來。其實,志偉他們倆並不知道,志偉家裡正在發生這一件前所未有的大事,也簡直稱得上是一場災難,只不過老爺子心疼孩子們,一直不忍心告訴他們罷了。

  什麼事情呢?這還要從他們家的工廠說起。本來,廠子經營得很好,產品要質量有質量,要品牌有品牌,要銷路有銷路,正處在發展的黃金期。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前些日子,廠子裡突然來了兩個記者采訪。由於是國家級的大報,影響力非同尋常,又有區委宣傳部的領導陪著,老爺子自然高敬高待,唯恐答對不好,對廠子產生不好的影響。於是,大家順理成章地坐到了飯桌上。吃飯過程中,兩個記者口若懸河、滔滔不絕,非要給老爺子介紹一位合作伙伴,說是新加坡的華僑,他們的朋友,要到大陸來投資項目。一聽有人要投資,宣傳部的領導和老爺子自然動心啊,廠子發展這麼好,將來要是有了新的投資,再擴大規模,那可就是北方第一大家具生產商了……領導們和老爺子越尋思越美,可就忘了一條最起碼的常識,那就天上不會掉餡餅,世界怎麼會有這麼湊巧的事情的呢?奧,你走累了,恰巧就來了輛汽車,你想喝水,馬上就有送飲料的,你想擴大生產,馬上就有來投資的…可能嗎?其實,那兩個人根本就是騙子,他們老大早就盯上老爺子的工廠和財家產了,派他們來采訪,只不過是一個大騙局的開始。大家也許會問,那就沒人去核實一下啊?當然核實了啊,區委的人根據那兩個人提供的地址去查證,結果電話那頭根本就是他們一伙兒的,自然一查就有唄,所以,上上下下都被這些人蒙在了鼓裡。既然區委的人都信以為真,往後的所謂合作自然也就沒人去懷疑了。這樣,一個名義上由新加坡華僑、藺老爺子共同投資,在北方某市(騙子們說,實施南北夾擊戰略,更利於企業開拓市場,擴大影響,其實是為了更好的遮人耳目,所以選址最終定在這裡)建設藺氏家具控股有限公司的項目就這樣簽約了。

  接下來,你還真別小看了這些騙子的能耐!項目剛開始興建的時候,他們把工地弄的是熱火朝天,人聲鼎沸,誰看了都會想當然的認為在不久的將來,一個大項目某某年就要建成投產並會獲得巨大的經濟效益呢。可是,當他們用少量的錢弄出來這樣一個場面之後,就再也沒有往這裡投過一分錢,不但如此,他們還把藺老爺子一輩子積攢的數千萬元存款,以及以藺老爺子名義貸出來的上億元資金,都以項目建設為借口一筆一筆地騙過來,再神不知、鬼不覺地一批一批地轉移到他們在N市的賬戶上。後來,他們看到老爺子實在再也摳不出什麼錢來了,於是就在某月某日連人帶物一起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因為新廠是建在外地,老爺子都六七十歲的人了,不可能天天都來來回回的去看工程建設吧?所以,等他發覺不對勁兒的時候,早已不見了那群騙子的蹤影。老爺子得知了確切消息後,差一點兒沒暈死過去。風風雨雨地闖蕩了一輩子,辛辛苦苦給兒子攢下的錢,就這麼煙消雲散了,這可是他的命根子,擱誰受得了啊,他怎麼向志偉九泉之下的母親交代啊?再說,還有那上億元的貸款,那可是比泰山都重啊,就是把廠子和家產全部變賣也還不起啊!老爺子又急又氣,有苦說不出,只能暗暗落淚。所以,明知兒子那天要提結婚的事,他卻實在提不起興致來,既然兒子最後沒說,那就過些日子再說吧。

  紙裡終究包不住火。你想想,爺倆天天見面,老爺子整天唉聲嘆氣,愁眉不展的,就是再傻的人也會發現問題啊,何況是鬼機靈的志偉呢。終於有一天上午,偷偷抹淚的老爺子讓志偉抓了個正著。老爺子知道再也瞞不下去了,就把真相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最後他又悔又恨地說:爸爸老糊塗了啊,對不起你和你媽媽啊,咱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你以後可怎麼辦啊?說完,老淚縱橫、頓足捶胸。看著白發蒼蒼和日漸憔悴的父親,志偉的心針扎一樣的疼!自從媽媽走後,他除了玩兒還是玩兒,何曾管過家裡的一件事情,何曾體會到爸爸的每天的辛勞和苦心啊。自己就知道玩兒,要是早一天幫著爸爸的話,家裡怎麼也不至於落到現在這個地步吧?想到這裡,他一下子抱住父親,放聲大哭起來。他對父親說,爸爸,不怪你,怪我,怪我不懂事,怪我貪玩兒,怪我不爭氣,怪那幾個騙子,爸,咱們一定要把他們找出來,以後我一定爭氣……

  (四)
  黑馬酒吧的一角,勞累了一天的志偉手裡端起滿滿一杯啤酒,仰起脖子往嘴裡倒。在他的周圍,坐著男男女女五個人,歲數都圍著二十四五歲左右。他們都是志偉今天中午叫來的,志偉一直都對他們不錯呢。今天他找那幾個騙子,這兒找那兒找都沒發現個影子,心裡覺得特苦悶特難受,就想把他們都叫過來說說話,也替自己和父親想想辦法,怎麼樣才能抓住那幾個騙子。其中,有一個叫素素的女孩兒,就是上次送志偉到志偉和可盈小屋的那個女孩兒,其實一直都在追求他,雖然志偉只是把她當好朋友,彼此間也沒有什麼,但是他怕可盈知道了多心,所以不管可盈怎麼問,他也始終沒有說出她的名字,只是推說一般朋友,過路送他罷了。這時候,她看到志偉沒命地喝酒,知道一定有事情發生,就使勁攔著他,不再讓他喝,可那裡攔得住呢。其他幾個人也覺得今天志偉怪怪的,就七嘴八舌地打聽發生了什麼事。當志偉斷斷續續地把家裡的事情說出來之後,並且告訴大家今天和以後都沒有錢請大家喝酒的時候,平日裡拍著胸脯說為他赴湯蹈火、兩肋插刀的幾個所謂的好朋友,立刻就像啞了火的大炮一樣一言不發、面面相覷,只有素素一個人因為心疼他而不停地陪他喝酒、抹淚。這幾個人最後也真“夠意思”,喝到後來,眼瞅著志偉醉得不省人事,再不走就得自己買單,一個個偷偷地全溜了,氣得醉眼朦朧的素素在後邊直罵他們王八蛋。

  傍晚時分,搖搖晃晃的素素給酒吧算了酒菜錢,就東倒西歪地扶著志偉坐上了出租車。她其實也不知道該把志偉和自己送到哪裡去,似夢似醒之間,恍惚想起了她上次送志偉時去的那個地方,就對出租車司機說出了地址。那司機也真是個老手,居然在素素前言不搭後語的醉話中,猜到並找到了他們要去的地方。

  就在志偉他們在酒吧喝酒的時候,可盈心裡正在暗暗高興呢,父母剛才出門兒走了了,今天她又能跟志偉在一起了,還不必擔心父母滿世界的找她,她越想越美,臉上不禁暗暗泛起了紅暈。一天都沒有看到志偉了,志偉的手機始終打不通,往家裡打家裡也沒人接,她有點著急了。後來她又想,也許志偉就在他們的小屋等她呢,一想到小屋,心中甜蜜的感覺馬上油然而生。於是,她決定今天不回家了,直接到小屋去,如果志偉不在,再慢慢打電話找他吧,反正時間還早呢,她就在那裡等他,直到他過來。

  可是,當可盈打開房門的那一刻,她簡直驚呆了!小屋裡滿是惡臭的酒氣,喝醉後吐出來的髒東西滿地都是,志偉仰面躺在他們的小床上,嘴角還掛著絲絲拉拉的飯菜渣兒,一動不動的睡著。一個身穿淺黃色短裙、衣著凌亂的女孩兒,披散頭發著趴在志偉胸前,兩只手抱著他,也在沉睡。最讓人不可接受的是,志偉的一只手竟然放在了那女孩兒裸露的腿上。看到這些,可盈瞬間五雷轟頂,腦袋一陣眩暈,當時差點兒沒坐到地上。緩過勁兒來以後,她氣極敗壞的走到床邊,把那女孩兒的頭發一撩,發現竟然是上次那個送志偉回來的女孩兒。她的氣更不打一處來了,她掄圓了胳膊,揪起志偉,上去就在志偉臉臉上重重的打了一下。打完了,還想再打,但看見志偉醉得厲害,只是哼了一下,動都沒動,心裡又有些舍不得打了。又氣又惱之間,她也不管志偉聽見聽不見,跳著腳咬牙切齒地說:藺志偉,你一輩子再也別想看到我!說完了,把門咣當一甩,大哭著跑了出去。

  (五)
  正午的陽光,透過半掩的窗簾照射進來。頭昏腦脹的志偉被臉上火辣辣的疼痛刺醒了,他一只手遮住陽光,眯縫著眼睛看了看周圍,他很奇怪自己怎麼到了這裡了。他覺得胸口異常的壓抑,抬頭一看,頓時大吃一驚,素素居然趴在他的胸口上呼呼大睡呢。他馬上想起來了,昨天中午他和素素他們一起喝酒,後來自己喝醉了,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奇怪,自己怎麼來的呢,素素怎麼來的呢?他伸手捅了捅素素,素素嗯了兩聲,睡眼蓬松的也醒了。她一醒,發現自己竟然趴在志偉身上,一下子滿臉通紅,羞得無地自容。她慌忙爬起來,手忙腳亂的收拾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後很不好意思地對志偉說,你醒了啊。看著志偉滿臉狐疑地盯著她,就又說,昨天你喝醉了,我也喝醉了,好像我送你回來的吧,我不是故意在這裡的。志偉還是沒說話,瞪大眼睛看著他,同時下意識地摸了摸臉。素素又抬起頭,偷偷看了他一眼,這一看,她的眼睛也瞪圓了。她滿臉詫異地指著志偉的臉說,你怎麼了?志偉更疑惑了,猛然從床上爬起來,跑到鏡子前一看,天哪,紫紅紫紅的一個巴掌印清清楚楚地蓋在臉上啊。他立即想到可盈來過了,頓時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完了,可盈看到了,可盈看到了,她會怎麼想啊,自己怎麼跟她說啊?哎呀,自己自己怎麼……他恨不得再扇自己兩個嘴巴。

  素素看到他捶胸抱頭,懊惱不已的樣子,頓時也明白了一切,知道自己惹了大禍,一時手足無措。她見過可盈的,這裡是他們的小屋,而自己本來不該來這兒,就像上次一樣,何況這次是孤男寡女在這裡睡了一夜,還讓可盈給看到了啊。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紅著臉反反復復地說,我不好,昨天我也喝醉了,才送你過來,扶你到床上,沒想到,沒想到我也睡著了,對不起,對不起啊,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去跟可盈姐解釋吧,這都怪我,都怪我……但是,志偉並沒有罵她,只是有氣無力、心不在焉地告訴她讓她趕快走。素素又是後悔,又是傷心,又是心疼,眼看著志偉痛苦之極而自己又無能為力,只好抹著眼淚走了。

  (六)
  半個月之後,正當志偉因為生病的照顧父親而累得筋疲力盡的時候,他收到了一封來自外地的掛號信。那信只有信箱號碼,沒有具體地址,他知道這是可盈寄給他的,而且肯定是不想讓他知道她在那裡才這麼做的。信裡邊一個字也沒有,只有半張照片,顯然另一半被剪掉了。照片上,他坐在草地上,滿臉歡笑、伸嘴向前——那是他在地質公園偷著和可盈接吻,被朋友們抓到後拍下來的。對這張充滿浪漫和甜蜜色彩的照片,他和可盈都喜歡得不得了,本來一直都擺在他和可盈的小屋裡的,但是在他喝醉的那天,它和可盈都一起失蹤了。現在,可盈把最心愛的照片剪去了一半兒給他寄回來,他能不懂得是什麼意思嗎?一時間,這些日子的委屈、苦悶、思念、勞累……,使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躲在樓道的角落裡嚎啕大哭起來,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打濕了衣服,打濕了地面,也讓偷偷站在遠處看著他的素素止不住地為他抹眼淚。

  其實,雖然志偉的好朋友一大堆,追他的女孩兒也不在少數,但他心裡的確只喜歡可盈,他只是愛和朋友們一起玩兒罷了,從來都沒想過和做過真正對不起可盈的事情。那天他知道了家裡的事,當時自己心裡確實也很苦,他的確不是故意的,他真的喝醉了,不知道會發生後來的事,不知道可盈會碰到、會誤解,他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啊。自從可盈走後,他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她,每一秒都盼望著得到她的消息,但是可盈的手機始終關著,從來也沒給他打過一個電話,從來都沒允許他解釋過一句,也不知道他為她已經流了多少淚。但是,自己現在卻不能去找她,父親受不了這些天來的打擊,再加上生自己的氣,已經病入膏肓了,他怎麼能撇下他就走呢?再說,父親的住院費、治療費都是想盡辦法、蹭破臉皮借來的,哪裡還有錢去找可盈呢?可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可盈呢?她到底在哪裡呢……這都是那群騙子害的,將來不管怎麼樣,也一定要把他們找出來,讓他們得到應有的懲罰!等這群騙子抓住以後,我一定回去找她,哪怕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他……想到這裡,志偉咬了咬牙,擦干了眼淚,快步向著病房走去。

  藺老爺子病的的確不輕。那天,他得知兒子爛醉、可盈負氣出走的消息後,又氣又急,氣的是兒子如此的不爭氣,在這關口上還去喝什麼酒,惹出這樣沒必要的事情給自己添亂,急的是誰都不知道可盈去了那裡,這要是出個好歹,他怎麼向可盈的父母交代啊?他從來沒打過兒子,但這次他咬著牙舉起手,想給兒子一個耳光,但是就在他舉手的一剎那,他突然一下子栽倒在地上。志偉嚇壞了,趕緊叫鄰居把老爺子送到了醫院。經過仔細檢查和專家會診,確診老爺子是急怒攻心,導致突發性腦溢血,而且病情還相當嚴重,大夫已經直言不諱地告訴志偉,說老人夠嗆了,讓他做好思想准備。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志偉當時很傻了一陣子。但是,當他想到父親的大仇未報,盈盈還沒有下落的時候,他的頭腦反而又開始冷靜下來了。經過這些日子的磨礪,加上自己所經歷的世態炎涼,他已經看清楚了,他知道現在只能靠自己,他必須堅強起來,要不,父親的仇誰來報,可盈又怎麼找回來呢?所以,他暗下決心,從此以後再也不哭了,再苦再痛也不哭了,他要做個真正的男人。

  又過了七天,昏迷了20多天的藺老爺子走了。走之前,老爺子到底沒有醒過來,所以也沒給他的寶貝兒子留下哪怕一句話、一個字。不過,他想說什麼,志偉心裡都知道,所以他沒有哭,雖然心中有著數不清的淚水和傷痛,雖然他非常想一個人放聲大哭一次,但他還是沒有哭。他平靜地送走了父親。然後在他和可盈的小屋裡獨自待了整整兩天,中間一次也沒有出來過,一句話也沒有說。素素就在小屋一直陪著他,但始終也沒有說一句話,只是默默地看著他,默默地為他流淚。

  離開那天,素素實在忍不住心裡的難過和依戀,撲在他身上大聲哭了半天。志偉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接過好心的房東退給他的房租,頭也不回的踏上了漫漫的復仇和尋親之路。他不知道那群騙子在那裡,但是他見過其中的兩個,他相信自己能找到他們,一定能,他一定不能讓他們逍遙法外。

  (七)
  身在S市的可盈,此刻正躺在自己的宿舍裡,手裡擺弄著另半張照片,一邊擺弄,一邊想著志偉,眼淚從腮邊淌下,浸濕了頭下面的枕巾。

  照片上的可盈,一副羞澀甜蜜的笑臉,閉著眼睛,等待著坐在身旁的志偉的吻……過去的一切都那麼美好,美好得讓人割舍不了其中的一絲一毫。可是,志偉太讓她失望了,他愛喝酒,不聽自己的話也就罷了,干嘛非要整天和那個臭丫頭混在一起啊,她有什麼好的啊?自己痴心一片,神魂顛倒得,又有那一分鐘,哪一件事情不是為了他啊,他卻這樣對待自己,難道自己真的有什麼事情做得不好嗎……想著想著,志偉喝醉那天的情形又浮現出來,她一陣惡心,一陣氣惱,一下子坐起來,把半張照片扔在床上,拳頭雨點般的落在那上邊,一邊打,一邊哭,嘴裡恨恨地說著,藺志偉,我就是不讓你找到我,我就是不想再見到你……嗚嗚嗚……

  剛離開家時,可盈恨死志偉了。她知道志偉一定會千方百計地找她,但她不想見到他,所以去哪裡她連父母都沒說。她只給家裡留了一張紙條,說自己心情不好,過一段時間就會回來,叫家裡別擔心。可想而知,可盈父母知道她因為志偉而出走,能不恨志偉嗎?所以,志偉每次來打聽可盈的消息,都被他們轟出去,他們本來對志偉就不是很喜歡,很放心,現在女兒走了,自然會把所有的氣撒在志偉身上了。這些可盈當然能想像得到,只是她心裡氣惱,難過,所以盡管很心疼他,很想念他,也賭氣不跟他聯系。

  離開家有段時間了,出來時帶的一點錢也該花完了,可她又不想這麼快回去,怕自己委屈,也怕給志偉笑話,所以她不得不想辦法找工作了。還好,她在S市有幾個同學,都混得不錯,所以大家都很熱心地幫忙。最後,她終於在一家傳媒公司落腳了。這是一家專門為企業提供宣傳推服介務的公司,雖然規模不是太大,但是經營業績還蠻不錯的,員工的福利待遇也比較好。可盈是計算機專業畢業的,又會這會那的,公司的那點工作自然不在話下,所以也沒用倆月,她就成了公司的業務骨干。老板器重她,同事們佩服她,她的生活也有了保障,於是也就暫時安頓了下來。

  (八)
  女孩兒畢竟是女孩兒,出門兒在外,哪有不想家的呢,更何況還有個讓她牽腸掛肚,愛恨交加的志偉呢!有一天,實在忍不住自己思念之情的可盈,終於撥響了家裡的電話。當對面傳來父母親熟悉的聲音時,可盈這眼淚啊,簡直就像斷了線的珠子,激動地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她聽得出來她的父母多麼愛她,多麼想她,多麼牽掛她,老人在電話裡都不停的哭。一時間,可盈羞愧後悔得不知道說什麼好,她後悔當初沒有告訴父母自己去哪裡,害的他們天天為自己擔心。後來,她告訴父母,自己在這裡挺好的,工作好,生活好,一切都好,讓老人別惦記。老人怎麼會不惦記呢,啰啰嗦嗦的又叮囑了她大半天。

  孩子的心事老人怎麼可能不知道呢?電話裡說著說著,就不知不覺說起了志偉。可盈嘴裡說著不想聽,可是父母說的每個字她都沒有落下。聽著,聽著,可盈又哭了。她父母告訴她,志偉家裡出了大事,他父親上當受騙,廠子沒了,人也沒了,一家人可憐的讓人落淚。後來,志偉不知道去了哪裡,走了好幾個月了,可能是去找那幾個騙子了,也可能是去找她,可是具體去了那裡,誰也說不好。再後來,老人又說,她剛離家不久,志偉和有個叫素素的女孩兒曾經到家來過,那女孩兒親口了告訴他們那天發生事情和發生那件事情的原因,她請他們轉告可盈,她不是故意的,她和志偉什麼事情也沒發生……

  放下了電話,可盈再也忍不住,趴在床上嚎啕大哭起來。這段時間怎麼了啊,怎麼會發生這麼多事情,這麼多的誤會,這都是怎麼回事兒啊,有的事志偉怎麼從來都沒對她說起過啊,要不自己怎麼會在在他最困難最痛苦的時候離開他啊?想想平時,志偉對自己那麼好,志偉父親也對自己那麼好,兩個人在一起的日子那麼幸福,自己怎麼就這麼多疑,這麼輕率啊?要是自己一直陪在他身邊,志偉就不會找不到了,他就不會獨自面對那麼多的苦、累和委屈了……可盈越想越難過,越想越後悔,哭了整整一晚上,直到天亮,才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九)
  當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竟然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了。她的手上插著輸液管兒,透明的液體正在一滴一滴地從管子裡輸入她的身體。她驚訝地看著身邊的人,那都是她的同事。他們也正在看著她。她想坐起來,可是腦袋昏沉沉的,一陣一陣的眩暈。她睜大眼睛看著大家,眼神裡充滿了疑惑,自己怎麼了?看著她這幅神情,同事們微笑著告訴她,她發燒了,燒的很厲害,所以才送她來醫院了。他們不讓她說話,而且告訴她,她要好好休息呢。之後,他們留下了她同宿舍的一個女伴兒,就都告辭走了。她這才想起來,那天她哭著睡著了,連被都沒蓋,大概是著涼了。怪不得當時睡著的時候總覺得身上冷呢,原來是自己發燒了。

  三天以後,可盈出院了。可是,身上的病好了,心裡的病卻更重了。不過,她也冷靜了許多,她知道,不管自己多麼想去找志偉,幫志偉,但是自己身邊沒有幾個錢,現在就走,弄不好志偉找不到,自己也白搭進去。所以,她決定先不走,她要等到攢夠足夠的錢,再去找他。她相信,只要她和志偉的心在一起,就不怕找不到他,她既然選擇了他,那就一輩子跟著他,她要從現在做起,彌補她虧欠志偉的,從新找回屬於他們的幸福生活。

  就這樣,病好了以後的可盈,工作更勤奮了,業務上更用功了,業績也更突出,不消說,她的待遇職務也是步步高升,不到一年,她就成了公司業務部的主任,一個女職員憑自己的能力做到這一步,的確不容易呢,不但同事們為她高興,而且市裡的同行也對她大加贊賞。到了第二年的的秋天,僅僅一年半吧,她又被聘請為公司的副總。然而,正當她估摸著該去找志偉的時候,她竟然和志偉不期而遇了……

  (十)
  復仇和尋親之路如此漫長,如此艱險,這是嬌生慣養的志偉所從來沒有想到過的。剛開始離開家鄉時,他雖然不知道那幾個騙子在哪裡,但是他是見過其中的兩個的,那還是藺老爺子在世時,帶他去看新廠工地時遇到的。那兩個人一個姓蔡,滿臉的麻子,四十多歲,說話翁聲翁氣的,人家都管他叫老蔡。還有一個白白胖胖的姓吳,看著比較富態,五十多歲,一說話眼睛不停亂轉,老蔡和其他手下人都管他叫斌哥。聽別人說,他們都是湖南人。正因為如此,志偉曾躊躇滿志,認為既然見過這兩個人,那他們就肯定跑不了。可是,等出了家門,他才知道世界太大了,中國人也太多了,如果沒有詳細的地址,想要在千千萬萬、遍布八方的人群裡找出兩個人來,那可真是比大海撈針還難啊。

  出來前,房東退給了他大約3000快錢的房租,加上他賣掉了小屋裡值錢的東西,身上總共大概有5000左右塊錢吧。區區這點錢,對於一個長期奔波外地,而又沒有一點收入人來說,那簡直泥牛入海一樣微不足道啊。因為他知道那兩騙子的家在湖南,所以他從北方徑直趕到了那裡。可是,湖南太大了,他不停地奔波、尋找,直到快把身上的錢花光了,也沒有發現那伙騙子的蛛絲馬跡。最後,因為身上的錢所剩無幾,他只好每天睡在公園,碼頭,火車站一類的地方,吃飯也從來不敢多買,更不敢好的,多數時候都是每天兩三個饅頭,再喝口涼水了事,饒是如此,身上的錢還是很快花光了。後來,他實在被逼無奈,就到一些民工市場,靠偶爾給別人打零工換口吃的。

  這一天,他正民工市場上等著找零活,忽然一輛豪華本田車停在了他跟前。緊接著,一個大概二十多歲,戴墨鏡,黃頭發,穿著皮夾克,嘴裡叼煙的的瘦子從車上走下來他走到志偉跟前,搖頭晃腦地打量了一下他,然後仰著頭問志偉:找工作的?志偉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說了一聲是。那人又問,有身份證嗎?志偉又回答說是。那人嗯了一聲,說,算你一個,一會兒跟我走。然後就不再看他,對著圍攏過來的人群說,誰還去,建築工地,每月1100,包吃包住,誰去?天啊,還有這好事兒?民工們立刻蜂擁而至。那人彈了一下夾克,翻著白眼兒不耐煩地說,擠什麼啊,擠什麼啊,都有,這樣啊,大家聽著,今天下午三點,都到勝利廣場北邊,那裡有個工地找我,知道了嗎?都拿著身份證啊,沒有的一個不要。說完,吐了口唾沫,轉身而去。

  當天下午,還不到兩點,志偉他們已經開始在工地上的警衛棚子裡開始辦理登記手續了。辦完登記手續以後,馬上每個人就被分派了工作。志偉又高又膀,工頭就讓他跟別人一起推車送攪拌好的混凝土。從小到大都沒有干過體力活的志偉,一時間當然適應不了,僅僅半天,又是腰酸,又是手疼,不過還好,仗著自己體質好,總算湊合下來了。之後的幾天,比第一天更難熬,每天志偉只要一回到工棚,都不用別人說熄燈,馬上就呼呼大睡起來。再往後,隨著工作和生活日復一日,他也就慢慢適應了,吃的也多,身體反而強裝起來了。就這樣,一晃一個月過去了,他對眼前的生活也麻木了,除了每天看看那半張照片,想想可盈,復仇的想法反倒不像過去那樣強烈了。

  (十一)
  俗話說,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世界上的事有時候真的太湊巧了。就在即將進入冬季,工地的建設也即將停工之際,志偉卻出乎意料地遇到了自己要找的人。原來,斌哥那伙人騙了藺老爺子以後,見後來風平浪靜,沒人追查了,就故技重施,又用投資項目的幌子,騙住了本地的一家企業,他們還想像上次那樣掏空了企業的資金後逃之夭夭。而這個工地,正是他們施展騙術的工具。這次巧遇,使得志偉本來已經逐漸暗淡的復仇之火又從新燃起,一場你死我活的爭鬥也由此在所難免了。

  這天臨近下午下班時,他正在工地干活,突然工地上來了兩輛車,從車上下來幾個人。本來,志偉並沒有注意到他們,可是他們卻把一樓干活的工人們叫到了一起,其中也包括志偉。大家聽那個招工的瘦子說,說他們的老板要訓話。那個老板訓話時,志偉在人群中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姓蔡的和那個叫斌哥的。他們倆趾高氣揚地站在大家面前,嘴裡叼著雪茄,一邊吸煙,一邊掃視大家,准備給大家來個下馬威,警告大家好好干活,不許搗亂。突然,那個姓蔡的在人群中看到了一雙充滿怒火、仇恨之極的眼睛,這說眼睛太突出了,使他一下子就想起了在藺老爺子新廠工地上旁邊站著的那個年輕人。他頓時大驚失色,感到大事不妙,騙術要露餡兒,連忙跟站在他前邊的斌哥耳邊說了幾句話。斌哥也臉色突變,眼神惡狠狠朝志偉這邊看了看,然後對著大火簡單說了句,沒事兒了,都好好干活,不許偷懶啊,轉身就想和老蔡開溜。

  就在這一剎那,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喊一聲,他們都是騙子,騙了我爸爸,還想騙這裡,大家不要讓他們走啊!大家驚訝轉回頭,就看見他們的工友,一個叫做志偉的瘋了似的衝到前邊,一伸手就抓住了斌哥的胳膊。姓蔡的看到事情不妙,對著跟著來的幾個人一使眼色,這幾個人立刻就如狼似虎的撲上來,一下子把志偉圍在中央。又高又大的志偉毫無懼色,他眼裡冒著烈火,對方上來一個,他打倒一個。看到自己人占不到便宜,姓蔡的眼露凶光,對著手下人大聲喊了一句:抄家伙啊。可想而知,對方七八個人,而且都拿著棍子、刀子,志偉再厲害,也打不過他們啊。可氣的是,當時工地那麼多人圍觀,都沒有一個人上來幫志偉一把。後來,筋疲力盡、滿身是血的志偉終於被那群惡狼打倒了,身上落下了數不清的傷。那個斌哥窮凶極惡,從旁邊抄起一根木棒,對著毫無還手之力的志偉就是惡狠狠的一下,志偉的腿骨當時就斷了一根,他慘叫一聲,立時昏了過去。姓蔡的還不解氣,又踢了志偉一腳,並在他身上吐了口唾沫,罵了一句“臭小子,敢壞我們的事,找死”。然後,跟著斌哥揚長而去。

  這群人走了以後,工友們怕出人命,七手八腳吧昏死過去的志偉送到了醫院。由於志偉的及時揭露,那群騙子的騙術這次沒有得逞,險些被騙的企業老板對志偉感激不盡,不但為志偉支付了所有的醫療費、住院費,還天天派出專人來護理他。所以,志偉的傷雖然很重,但在醫院的全力搶救和治療下,他的身體還是慢慢地恢復起來。

  半年後,也就是第二年的春天,志偉已經完全康復了。唯一留下遺憾的,就是志偉的臉被那群混蛋劃出了兩道深深的口子,傷好了後傷疤卻怎麼也抹不去了。當他每次在鏡子裡看到自己可怕的臉時,他都無比的難過,無比的憤恨。難過的是他覺得就是見到了可盈,可盈可能也不會再要他了,誰會跟一個醜八怪過一輩子呢?憤恨的是那群十惡不赦的騙子,不但搞得他家破人亡,還把他害成這樣,因此他不停地發誓,一定要讓騙子們得到應有的懲罰!

  在志偉和企業老板的揭露下,公安機關對斌哥他們那伙人的詐騙行為正式立案,並在網絡上公開通緝他們。所以,這伙人不敢在當地立足,又偷偷潛入到了可盈所在的S市,准備先避避風頭,過後看准時機再撈一把。對這些,志偉當然還不可能知道,但他很清楚的一點,就是這撥人在這裡被發現過,肯定不敢再在這裡露頭了,他要抓住他們,就要到別的地方去找了。考慮再三之後,志偉就向那個企業老板去辭行,並感謝他對自己受傷期間的照顧。這老板對他依然非常感激,也很舍不得他走,但看到志偉去意已決,他也就沒有再勉強。

  臨行前,他拿出1萬塊錢,對志偉說:這錢我是想送給你的,你救了我和我的企業,也就救了了我們全家老老少少,但我知道你的性格,你不會要的。這樣吧,咱們相識一場,我知道你手裡沒錢,可是你想找那些人,沒有路費和花銷可不行。所以,你把錢拿著,算我借給你的,以後你想還就還,不想還我也不要了。再有,如果那天你發現了他們的行蹤,你一定告訴我,咱們一起找人去收拾他們,好吧?志偉笑了笑,心裡說,這倒是個講義氣的人,完全駁了他,他面子上肯定過不去,反正以後也確實需要錢,那就算借吧。打定了主意,他對老板微微一笑說,好,我拿著,謝謝,以後我一定還給你。然後,拿起錢,就和老板告別了。

  (十二)
  轉眼又是半年過去了。季節交替中,志偉東跑西顛地已經走過了好幾個城市,後來不知不覺也來到了S市。可是自從那次志偉挨打以後,斌哥那些人仿佛從地球上蒸發了一般,再也見不到蹤影。找來找去,志偉身上的錢又不多了,因為長相難看,他找不到更好的工作,所以他又操起老本行,弄了輛破三輪車,靠給人拉點兒零活來維持生活。這樣,他一邊拉活一邊繼續找人,日復一日地,生活又恢復了平靜。

  秋末的一天,志偉攬到了當天的第一次活,他要替一家做廣告的公司送展牌(就是一種噴塗的戶外廣告牌,大街上可以說隨處可見)到另一個地方。展牌不大,三米見方,但卻不少,有二三十塊兒吧。因為東西比較多,一次也拉不了,所以需要送兩趟。就在志偉第二次回來裝車的時候,一件令他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他正要把一塊牌子往車上裝的時候,一抬頭,他竟然一眼看到了可盈,可想而知他當時是多麼的驚訝,多麼的激動!他一下子呆在那裡,好像給人點中了穴道一樣一動不動。可盈站在幾十米開外的公司門口,長發披肩,一身黑色西裝,手裡拿著一份文件,表情嚴肅地對著一個矮個兒小伙子正在交代著什麼,樣子很像是上司給下屬分派任務,而那個小伙子聽著她的話,也在不停的點頭。因為基本上是正對著自己,志偉相信他不會看錯。兩年沒見,可贏還是那麼白皙優雅,舉手投足仍然跟一年多以前一樣。志偉一動不動地盯著她,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一年多來,自己幾乎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她,就連睡夢裡也都忘不了她以前的笑臉,那半張照片盡管已經有點褪色,但他天天都拿在手裡看,天天都帶在身上,他的可盈,他心目中的妻子,他又何曾有一分一秒的忘記呢?而此刻,他心愛的人,就站在那裡,他真想馬上衝過去,把她使勁抱在懷裡,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場,把過去的誤會,所有的思念,所有的真心,所有的苦難都全部告訴她,告訴她自己仍然愛著她,一生一世都愛著她……

  看著志偉不錯眼珠地盯著他們的副總,眼睛裡居然還流下了眼淚,在一旁看著他干活的公司的一名女職員臉上詫異的程度,其實並不比志偉剛才看到可盈那時候差。她簡直太奇怪了,這可真是不可思議呢,她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給人干活的人,竟然半截上像個木頭似的一動不動了,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啊。可是,這個人這麼醜,副總怎麼可能認識他呢?女職員怎麼想也弄不懂了。

  喂!喂喂!你看什麼呢?喂,我說干活的,喂,你干嘛呢啊?你認識我們副總啊……女職員招呼了好幾句,志偉才仿佛從夢中醒來一樣,向著那個女職員轉回頭來。奧,對不起,對不起啊,沒事兒,沒事兒,不認識,不認識。看著女職員詫異的神情,志偉忙不迭地道歉,同時加快了手裡的活……

  (十三)
  為了多看可盈幾眼,志偉從那天見到可盈開始,就不再去別的地方攬活了,而專門在那家公司門口等著,而那家公司的人為了方便和省事兒,也往往把公司的活都交給他。盡管活不多,也不天天有,但因為比較熟悉了,公司的人看他可憐,往往在算錢的時候會多給他一些,這樣志偉靠這點工錢倒也能吃飽肚子。最主要的是,志偉能天天見到可盈,盡管每次可盈經過,他都是低頭不讓她看見,可盈也沒認出他來,他已經很滿足了。自己這個樣子,還怎麼配得上她呢,就是相認了,又能怎麼樣呢?也許可盈早就把自己忘了呢,其實那樣更好,只要她快樂幸福,自己又算得了什麼呢?

  有一天,公司的人又把志偉叫了過去,說是有件不太好干的活兒,可以多給點兒錢,問他干不干?志偉當然無所謂,什麼活都行,自己有的是力氣呢。公司的人很高興,就告訴他,公司三樓正在裝修,三樓地面全部從新鋪地面,一會兒就有送瓷磚的過來,他的活兒就是把瓷磚搬到三樓,他們可以給他雙倍的工錢。志偉說,沒問題,干什麼都行,公司一直對自己不錯,再怎麼也要干好。

  不干不知道,公司買來的瓷磚足足有兩卡車,而且每件大概都有百八十斤呢!饒是志偉身體那麼好,和一群工人們干了一個多小時以後,累的也是氣喘吁吁,肩膀發麻,滿頭大汗了。干到後來,志偉實在太熱了,就把外邊的夾襖脫下來,一甩手就扔到了旁邊的一個木架子上,轉身又開始上上下下的干活。

  臨近中午的時候,當他往樓上送完一件瓷磚,從樓裡出來,准備繼續干活的時候,一抬頭,他一下子呆住了。在他眼前不遠處,可盈就站在他放夾襖的地方,手裡拿著他那半張照片,正眼淚汪汪地看著他,嘴唇和身體都在不停地抖動,要不是扶著那個木架,她也許就跌倒在那裡了。看到這一幕,志偉明白了,他扔夾襖的時候,大概是襖兜衝下了,所以照片掉了出來,恰巧又被可盈看到了,所以可盈認出他了。其實,志偉不知道,第一次給公司干活的時候,那個女職員就把他那天反常舉動告訴了可盈,可盈也覺得非常奇怪。之後,她又在志偉干活的時候多次觀察過他,雖然身材動作都像是很熟悉,但是因為志偉現在的長相和原來差異太大,可盈就一直沒敢相認。偏巧,她今天見到了照片,所以一切都明白了。

  志偉慢慢走過去,眼睛一直看著可盈,萬千的哀怨,萬千的柔情,都要把可盈融化了。這時的可盈已經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當志偉拉起她的手時,她一下子抱住志偉,把頭埋在志偉懷裡,放聲痛哭起來,全然不顧周圍目瞪口呆的人們。兩年,也許對幸福的人來說很短暫,但對志偉和可盈這對歷經磨難的戀人來說,這兩年卻仿佛是兩千年,兩萬年那麼漫長,時間的鐘每走一秒,他們彼此的思念都會增加十倍。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擁抱了。志偉緊緊地抱住她,抱得她都快喘不過氣來了,然後用火熱的唇吻著她,可盈臉上帶著淚,帶著笑,陶醉在他的擁抱和吻裡。她的心翻江倒海般地激動,她的心火石電閃一樣的燃燒,她終於又找到他了,那個生也為他生,死也為他死的人了,她感到好像自己已經不是自己,而是他了,他們好像此刻在天上飛,在海上飛,在宇宙裡飛,她幸福極了……

  (十四)
  當可盈再次醒來時,她已經躺在了自己辦公室的床上,志偉在看著她,公司的人也在看著她。我怎麼了,可盈問了一句。志偉輕聲地說,剛才你暈過去了,現在沒事了,然後拉起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口。可盈笑了,她知道這不是夢,志偉又回到了她的身邊,愛又回到了她的身邊,幸福也一起回到了她的身邊,好美啊!她輕輕閉上眼睛,她要好好感受一下那久違的安靜和美麗。以前,她跟志偉醒來的時候,她也要這麼閉著眼睛躺一會兒的,她曾好多次對志偉說過,我寧願用我擁有的所有來換取每天的這份寧靜和美麗……而此刻,當這種寧靜和美麗的感覺再次來臨時,她還真的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呢。

  人總是這樣,心緒不同,眼裡的一切也就不同。在久別重逢的志偉和可盈的心裡,飄飛的樹葉是大自然最美的舞蹈,瑟瑟的寒風是冬天唱給他們最動聽的歌,凄清的漣漪是整個世界為他們的重逢而發出的會心的微笑和長久的祝福……他們走在陽光播撒的公園,走在繁華熙攘的街道,走在遼闊無垠的草坡的時候,無時無刻不感覺到幸福的美麗、悠遠和純淨,他們寧願每一分每一秒都這麼度過,都這麼平凡。

  在經過可盈的父母允許後,志偉他們倆決定在元旦那天結婚了。為了讓彼此牢記過去和對愛情的誓言,也為了給婚禮增加一點紀念意義,他們倆做出了一個特別的約定,在結婚的那天,他們都把各自手裡的照片拿出來,重新把他們放到一起,以後天天看著,提醒彼此珍惜自己的感情和幸福,永遠相信對方不反悔。

  對於他們倆的即將結合,可盈的父母倒沒說什麼。他們原來不喜歡志偉,也並不是因為志偉家條件兒的好壞,而主要是擔心志偉不著調,將來會虧待了女兒,經過這麼長時間和方方面面的檢驗,他們發現志偉這孩子人品確實不錯,對女兒也確實一心一意的,所以既然女兒這麼開心,他們也就放心了。

  不過,可盈圈子裡的人對他們的事,卻不是沒有議論。反對的意見不外乎是志偉沒手藝,沒工作,長相太醜,配不上可盈之類。可盈的一個同學就曾直言了當地問她,過去他們在一起,那時候志偉家裡條件好啊,人雖然算不上漂亮,但也看得過去啊,你看看現在,他還有什麼啊,將來還不得你養活他啊?讓這個同學大出意外的是,她問完了以後,可盈不但沒有像她所想像的那樣低頭沉思什麼的,倒是呵呵笑了半天。於是,她生氣的問可盈笑什麼。可盈止住笑,反問她:你知道應該怎麼樣去愛一個人嗎?你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愛嗎?愛一個人,就是給他所有。真正的愛沒有附加的,附加的那也不叫愛。雖然志偉現在沒什麼了,可是過去他給我很多啊,我相信以後他還會都給我。至於長相嘛,那也沒什麼,人也不能跟長相過一輩子,他對我好就足夠了啊,再帥的人我還不一定喜歡呢?呵呵,除了他,我誰都不嫁。說完了,衝著目瞪口呆的同學一笑,走了,弄得那個同學半天張口結舌的。

  為了結婚,可盈跟同學同事借了點錢,再加上父母給的和自己攢的,就在S市的遠郊買下了一處房子,兩室兩廳,帶單獨的廚衛,而且房子是已經裝修好了的,只需要添些家具就可以過日子了。房子雖然不太大,但是可盈和志偉已經非常滿意了,只要兩個人在一起,有住的地方就行唄。將來啊,父母如果願意來,她就把他們接過來一起住,反正志偉對自己的想法也願意。

  該結婚了,可盈當然不讓志偉去拉腳了,作為公司副總,她掙得錢足夠兩個人生活了。但是,志偉不干,一個大老爺們兒,還要老婆養活,怎麼說面子上都過不去啊,再說自己也不是不能干。可盈什麼都聽他的,既然他這麼想,她就托人在朋友的公司給志偉找了個管庫的工作。志偉當然高興了啊,再怎麼也不能讓別人說他吃干飯的,他的想法是,這個工作先干著,以後有時間學點兒別的手藝,再有機會的話,他想和可盈一起也弄個什麼公司,自己也當當老板試試……

  (十五)
  當志偉和可盈都在為結婚日盛一日地高興和忙碌的時候,他們不知道,他們誰都不知道,死亡之神已經向他們露出了猙獰的面目。

  還記得那個斌哥和那個老蔡嗎?他們來S市避風頭好長時間了,眼看因為狂賭豪吃亂嫖,兜裡的錢花得沒有幾個了,幾個人急得都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再騙工程是不可能了,報紙上關於這方面的報道越來越多,原來他們常用的那手早就不管事兒了,於是他們就想先搶點兒錢來解決眼前的花銷。銀行他們可不敢,那有武警押運,鬧不好會吃槍子兒的。金店、首飾店也不敢,白天人太多,就是搶到了恐怕也難脫身,何況自己都是上了通緝令的人,一露面恐怕就再也跑不了了。所以,他們就把眼光放在了晚上搶劫行人身上。晚上人少,找個僻靜地方,刀子一晃,誰不害怕啊,還不要啥給啥啊,碰上運氣好的大老板,說不定還能大大的發一筆財呢。他們越想越美,打算找到了對像就馬上下手。

  元旦前夕的一天,天空格外的陰沉,還不到吃晚飯的時候,就開始下起了鵝毛大雪,到晚上九點左右,大街上已經是銀裝素裹,火樹銀花了。走在回家的路上,志偉和可盈心情格外的好,漫天的大雪好想知道他們的心情似的,不停地飛向他們凍得紅紅的面頰。再過幾天,他們就要步入自己夢想已久的結婚殿堂,心裡幸福的感覺簡直無法用語言來描述。他們結婚的東西基本買齊了,只差一些零零碎碎的小東西,所以下班後,他們從超市裡一過,就又弄了慢慢兩篼子。因為下著雪,天也晚了,他們住的又是郊區,所以路上幾乎已經沒有了行人。他們倆牽手走著,一邊看著雪景,一邊嘻嘻哈哈的說話,反倒覺得沒人的時候心情更好。

  走著走著,前邊遇到一個拐角。就在他們剛剛走到那裡的時候,前邊突然閃出兩個人來。兩邊的人一見面,志偉和對面兩個人同時不由自主地啊了一聲。站在對面的,恰恰就是他苦苦尋找了很長時間的斌哥和老蔡!斌哥他們也格外的吃驚,他們盯著可盈已經好幾天了,他們知道她在那家公司了是個頭頭,肯定會很有錢,只可惜每天街上人都多,他們沒法下手。今天正好下雪,所以他們早就來這裡等著了。剛才,他們看到可盈身邊只跟著一個人,就覺得這是下手的好時機,所以欣喜異常的他們馬上就跳了出來。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陪著可盈的那個男人竟然是志偉。盡管志偉臉上的傷疤讓他的長相變了模樣,但那傷疤是自己去年給他留下的,他們記得太清楚了,再加上志偉的身材、胖瘦等等,所以他們一下子也認出了志偉。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志偉大喊一聲,可盈報警,他們就是害死我爸爸的凶手,別讓他們跑了,然後就掄起手裡東西和斌哥他們打鬥在一起。事出突然,可盈腦子瞬間居然沒反應過來,一下子呆在那裡,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切。志偉一邊打,一邊大聲喊著,可盈報警啊,報警!可盈這才回過味兒來,她想起最近志偉後來跟說的一些事情,頓時明白了這幾個就是志偉要找的仇人。她馬上拿起電話,剛要往外撥,那個老蔡一步衝過去,用手臂把毫無防備的可盈抱住,刀子橫在她脖子上,大聲說,把手機扔了,扔了。可盈嚇得一哆嗦,手機掉在了雪地裡,老蔡上去一腳,把手機踩了個粉碎。看到這個情景,志偉一分神,斌哥的匕首一下子扎在了他的胳膊上。志偉嘴一咧,瞬間一拳頭把斌哥打得跌坐在地上。他兩步就衝到了老蔡身邊,大手一下子就抓住了老蔡的胳膊,然後使勁一扭,想把老蔡的刀奪過來。不過老蔡手勁也確實不小,志偉擰了一下,不但沒奪過刀來,可盈還被揮動的刀尖兒劃傷了脖子,鮮血一下子從脖子上流下來,染紅了圍巾。可盈啊了一聲,跌倒在了雪地裡。

  志偉大怒,雙手用盡力氣再扭,老蔡的拿刀的手被整個擰了過來,又被志偉一送就插進了胸膛。他慘叫一僧,帶著恐懼絕望的表情翻倒在地上,一會兒就斷了氣。斌哥見狀,惡狗似的撲上來,趁著志偉還未轉身的一瞬,把匕首從志偉左腰扎了進去。志偉搖晃了一下,然後一咬牙,噌地拔出刀,回手就是一掃,斌哥連啊一聲都沒有,脖子上就被割開了一條口子,鮮血頓時飛濺出來,身體軟綿綿地癱倒下去,結束了罪惡的生命。

  受傷後的志偉,頭一陣緊似一陣的眩暈,手中的刀不由自主地掉到地上,高大的身軀剛向前邁了兩步,就再也支撐不住,他撲通一聲,跌倒在雪地裡。可盈大叫了一聲志偉,然後哭著從雪地裡爬起來,不顧其一切地跑到了志偉的身邊,把他從雪地裡抱起來。志偉的傷太重了,血從腰部汩汩地流出來,染紅了可盈的衣服,也染紅了潔白的雪。可盈用一只手替他捂著傷口,想不讓血流出來,可是她捂不住,血還是不停地流。志偉躺在她懷裡,嘴角掛著血絲,喘著粗氣,他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他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指指自己的懷裡,然後在一絲微笑中停止了呼吸,頭也無力地垂了下去。

  (十三)
  可盈緊緊地抱著志偉,任雪花飄落,任眼淚流下。她撕心裂肺地呼喚著:志偉,你不許走,不許走啊……我們就快結婚了,我們就快在一起了,我不許你不理我,我不讓你走,不讓你走……你說過你會娶我,你會一輩子愛我,一輩子陪我的……然而,寂靜的夜空裡,空曠的街道上,那裡還有她的志偉的聲音呢,只有潔白的飛舞的雪花不停地落在他們身上,她的志偉回不來了,永遠回不來了。

  兩個小時過去了,雪更大了,大得足以迷蒙整個世界。哭干了眼淚的可盈,輕輕地替愛人擦著嘴角的血,細細地撫摸著志偉的已經冰冷的臉龐,然後從他貼身的衣服裡掏出了那半張相片。照片上的志偉英俊極了,親切極了,開心極了,這才是自己心目中的愛人,這才是自己心目中的英雄,這才是自己的唯一,經歷了這麼多的苦難,自己絕不能再離開他一步。她又拿出自己的那半張照片,把兩張照片拼在了一起,她笑了,她對志偉說,你看我們在一起多幸福,多開心啊……

  雪越下越大。雪花飛舞中,可盈對著志偉輕輕地一笑說,志偉,我再吻你一下吧,過去的你每次吻我,我都很喜歡呢,我都記著呢。你忘了沒,我不許你忘了。你等我,等我啊,我來了,到了那邊,我還讓你吻,我永遠都是你的!說完了,她最後深情地吻了一下志偉的嘴唇,然後,從地上撿起匕首,毅然決然地插進了自己的胸膛……

  雪停了,天亮了。之後,當陽光一次又一次播撒大地的時候,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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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日1970-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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